她也想过在途中伺机逃跑,姿势暂时还觅不到时机,便只能等等,再等等。
她现在也还没有能脱逃的胜算,她没有内力武力,唯一防身用的小银也被羿王爷一剑削掉了脑袋,她不是傻子,没想过在这种时候与羿王爷及十数身手不凡的影卫较量,就算她是傻子敢较量,也没有较量的本事。
她这个身子,就是个弱小的存在。
随着马车行驶得离京畿越来越远,冬暖故觉得自己的心愈来愈静不下来,这是从前的她万万不会出现的情况,就算面临死亡,她也能冷静自如。
然现在的她,不能,她的心住进了一个人,就再也不能无谓生死,她想着他,心中想着的每一件事都与他有关。
想着想着,冬暖故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她曾对司季夏说过的话,司季夏也答应了她的话。
她说,倘有一天她不见了,他一定要记得把她找回来。
他答应了。
她知道,平安答应了她的事情就一定会付诸行动,就算她无法逃离现下的境地,她的平安也一定会来找她,把她重新带回到他身边。
但是,前提是她的平安一定要完好无恙,一定。
冬暖故闭起眼,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马车里另一张软座上的男子捧着茶杯,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汁,不疾不徐道:“世子夫人是在担心京中的世子,还是在思考如何从本王手中逃走?”
说话的,是羿王爷,他竟是与冬暖故同坐一辆马车亲自看着她!
“王爷亲自来请暖故回去,现下还亲自陪着暖故,当真让暖故受宠若惊。”冬暖故轻轻一笑,睁开了眼,看向神色冷淡的羿王爷。
“世子夫人不必受宠若惊,因为世子夫人有本事,所以本王看得起世子夫人,本王的眼里从不容无用之人。”羿王爷非但不否认不拐弯抹角,反是坦荡承认,将手中茶盏放到了手边的小几上,“本王本可不必自己亲自走这一趟,不过本王想了想,觉得世子与世子夫人这一走似乎就不会再回到羿王府,所以本王还是决定亲自走这一趟为好,以免出了什么差池。”
冬暖故沉默,只静静看着羿王爷,面色亦是平平静静的,心下却有些诧异,诧异于羿王爷竟知晓她与司季夏不打算再回羿王府,他们并未露出任何马脚才是。
“世子此刻定是在想本王如何知晓你们的打算,可对?”羿王爷看也未看冬暖故,却猜得到她心中所想。
“暖故的心思瞒不过王爷。”冬暖故并未否认也未遮掩。
“因为啊……”羿王爷将头轻轻往后一靠,靠在了轻轻摇晃的车厢声,晃得他的声音似乎一颤一颤的,“本王的王妃死了,就死在世子的眼前。”
段晚晴死了!?冬暖故眸中有震惊一闪而过。
难怪,难怪平安去见了段晚晴后情绪波动那般大,原来……竟是段晚晴死了……?
“母亲死了,王爷身为父亲却还在不是么,羿王府是世子的家,天下可从没有儿子不回家的道理,王爷不觉得自己多心了么?”冬暖故眸中有浅笑,眼眸深处却是淌着寒意,带着试探。
“世子夫人的话说得自是无错。”一向冷肃的羿王爷今夜似乎很有与冬暖故闲谈的兴致,“不过——若是一个从来都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世子夫人觉得,还有谁会留恋?”
“自是无人。”冬暖故答。
“呵——”羿王爷忽尔轻轻笑了起来,“本王从未将谁人当过本王的儿子,世子也好,小王爷也好,羿王府之于小王爷而言,是荣光,之于世子而言,不过是牢笼而已,一旦出了这个牢笼,又有谁想再回到牢笼里?”
“王爷为何这般说?”冬暖故明知故问。
“世子夫人心思聪慧,自当知道本王为何这般说,不过世子夫人既然问出口了,本王又岂有不回答的道理?”羿王爷似乎心情不错,竟是有问必答,就算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本王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不过本王知道,他们身体里流着的,都不是本王的骨血。”
冬暖故面色不改,似乎早就知道了事实一般,而此时的羿王爷也不在意她知晓还是不知晓,只不疾不徐地接着往下说,这在任何人身上明明都是一件耻辱得难以启齿的事情,然在羿王爷口中,却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小王爷是本王的侍卫长与本王的侧妃私下媾和而来的,他们以为本王不知,本王不过是留着他们有用,不过一个野种而已,留着也无妨,不过只要他们的心敢有一点点歪扭,地狱是他们的最好去处,否则世子夫人认为自己能这般轻易地就处理了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