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跑了过来,神色有些不安地喊了声“崔姨奶奶”,抢也似的把窦昭抱了过去,喃喃地说着:“七爷让我们好好照看四小姐的……”
窦昭不悦。
祖母嘴角闪过一丝苦笑,什么也没有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大红色绣着对黄鹂鸟的荷包递给窦昭:“给你当零嘴吃!”说着,快步转身离开。
“祖母!”窦昭忙喊她。
她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上了一旁的夹巷,去了祠堂的后院。
玉簪忙道:“四小姐您小声点。老太爷不喜欢崔姨奶奶跟七爷、跟您多说话!”
窦昭冷笑,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
既然不喜欢,还和祖母生下父亲……
她想去找祖母,二堂兄的小女儿却拉着她不放:“您得了什么好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跟着的丫鬟深感羞惭,掳了她的腰就往三堂嫂那里走。一边走,还一边红着脸帮三堂兄的小女儿道歉:“四小姐,我们家小小姐就是好奇!”
窦昭失笑,心头的愤懑消弥了不少。
她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小袋桂圆。
祖母曾说过,她第一次吃零嘴,是在她被抬进窦家的那天晚上,祖父和嫡祖母在外面应酬客人,原来在屋里服侍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因为怕路上要如厕,她起床后就水米未进,又饥又渴,却不敢动弹,无意间在床上摸到两粒桂圆,也不管它是什么,咬了壳就匆匆地塞到了嘴里……所以祖母一直觉得桂圆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每当窦昭生病或是摔跤之类的,祖母就会拿了桂圆或桂圆干哄她。
荷包上还残留着祖母身体的余温。
祖母是不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荷包,一直找机会给她?
窦昭慢慢地剥了个桂圆,轻轻地放在了嘴里。
清甜甘冽,从喉咙滑到心尖。
她挣扎着从玉簪怀里下了地,一溜烟地跑到了后院的花厅。
窦家的女眷都凑在二太夫人跟前说话。
窦昭一眼就看见了独自一个在花厅角落烤火的祖母。
她朝着火盆里丢了个桂圆核。
火盆“嘭”地窜出团火苗,把祖母吓了一大跳,不禁循迹望过来。
窦昭向她招着小手,转身跑到了花厅后面的冬青树下猫了起来。
不一会,祖母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张望。
窦昭站起身来。
祖母望着她宠溺微笑,无奈地摇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
窦昭问她:“您是我祖母吗?”
祖母蹲下来,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不是,我是你崔姨奶奶。”
窦昭心痛如绞,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那过些日子你能让我去田庄玩吗?”
祖母的手微微一僵,半晌才道:“田庄到处是灰尘,不好玩。”
“那我能去看您吗?”窦昭不死心地道。
“我要下地做活,你去看我,我也没空领你玩。”祖母再一次拒绝了她。
她扑在祖母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祖母的脖子。
难道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代价?
前一世,两人相依为命的那些温馨从此以后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窦昭滚烫的泪水无声地落在了祖母的肩头。
或者,她主动去田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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