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臣子谈事,因人回说:“陛下有事请摄政王去灵宝宫一趟。”
水澜知道近来永庆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赶忙放下别的事,跟着太监去灵宝宫,一踏进宫门,一股浓郁且苦涩的药香扑鼻而来,让他不自觉皱了下眉头。
永庆帝见了他要欠起身,水澜忙紧行了两步,扶着他倚在靠枕上,说道:“陛下有什么事打发人吩咐一声,何必劳动自己要起来,好像又瘦了一些。”
因着病的缘故,原本只比水澜小了两岁的永庆帝,看着倒像比他大了十岁,两腮瘦得凹陷,嘴角还有些皴皱,强笑道:“这几两肉都瘦干净了,也该功德圆满了。”
说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我找你来要说的事,不是旁人能听的。”
水澜听他自称我而非孤,便心知不好,忙打断说:“陛下有神佛保佑,旁的别多想,外事自有微臣会照应。”
永庆帝缓慢的摇头,吃力的指着对面,说道:“这事我想了许久,说来说去,其实也是物归原主罢了,你去看那桌上。”
水澜走到桌上一看,那砚台下压着一方用过玺的圣旨,写的是:孤自知天不假年,为祖宗万世基业和天下黎民百姓计,决意传位于摄政王水澜。
未尝看完,水澜便跪在永庆帝床前,声中带着哽咽:“陛下何至于此?”
沉默了良久,永庆帝的脸上竟有平和宁静之色,轻喟:“我自即位以来,诚惶诚恐,上有先皇把持,下有重臣弹压,未尝有一日清净。旁人或许不知,皇叔却明白先皇对我有多厌弃,那些年一步步走过来,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顿了一下,他的两个眼睛突然瞅着水澜,眼中的戾气几乎要冲破出来:“我恨上皇,但在上皇死了之后,却更恨自己无能。无论国事家事,做什么都有心无力,克死了皇后和皇子,接着又是宠妃……样样都比不上你。”
水澜也不答话,只静静的听着永庆帝继续说:“到了最后,连自己都不恨了,唯觉得又惊又怕,一闭上眼就是那些死了的人,连午夜陡然醒转,我都觉得这皇位实在坐得没意思透了。”
说这番话似耗了不少心神,永庆帝微喘了一阵,讽刺道:“皇叔,我最羡慕的便是你有王妃一直陪着。只可惜,等你坐上这金灿灿的宝座,不知王妃会不会因此伤心?”
一语未了,水澜终于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依然是灼灼风华,映在永外刺目:“她是我的夫人,我是从不会朝更暮改的人。”
这话说的永庆帝一愣,转而也跟着笑:“好,不愧是皇叔,果然情深义重。”又反问道:“如果那诏书和王妃只可择其一,不知皇叔如何选?”
水澜不以为意,正色道:“君子一诺,重于泰山,纵有千般借口失信于一女子,何谈坐拥天下,取信黎明百姓?若要用王妃来换,陛下还是将诏书收回,微臣此事断不敢从命。”
永庆帝听了,心中自有万般感触,便道:“皇叔此言差矣,岂有天下之事,反悔随意的?这个断乎使不得。”
永庆帝还要绕舌,突然一声大咳,朝地下喷了一口鲜血,遥望着远方叹道:“功德圆满,我是要去见神佛了。”水澜吃了大惊,忙叫人去传太医,又命人知会太后。
当下唬的众人急救不迭,一时太后来了见永庆帝仰面躺着,气色灰败,一面拭泪,一面要骂水澜却不敢,忽听见有人乱嚷出来:“不好了,陛下龙御归天了!”
这里太后在抚尸放声大哭,整个殿内瞬间哭作一团,水澜只觉得浑身冷然如寒冰侵骨,把手一伸拉着永庆帝,轻轻说:“请放心。”觉得脸上大有不忍之色。
永庆十五年,帝崩于灵宝宫,满宫缟素,悲声凄凄。
因永庆帝膝下无子,摄政王水澜奉遗诏继位,虽有寥寥朝臣私下异议,奈何摄政王把控朝政已久,内有羽林卫,外有独孤氏和张氏等肱骨支持,连太后都不敢公然出言。
是年夏五,新帝继位,改元景熙。景熙帝水澜一登基,便下令
废六宫旧称,惟得一位尊一品启元夫人,位同皇后,居于长春宫。
这封号又是启又是元,生怕旁人不知林家小姐是他原配嫡妻似的。只是历来没有这样的册封,朝堂上也有老臣反对,还没等长篇大论的说完,水澜便没耐性听下去,只说:“孤乐意。”
故而封号刚下来时,紫鹃雪雁几个都打趣过两句,黛玉嘴上虽轻啐了一声,骂水澜当了皇帝还胡闹,心里却有一丝甜意,两腮红得比海棠花还明艳娇丽。
当夜,黛玉与水澜正歇在长春宫,只听得隐隐一阵木鱼声。
黛玉不觉处梦中醒来,竟不在宫中,似梦非梦的睁眼看时,竟是一座破庙,旁边坐着一个瘌头和尚和瘸腿道士。
黛玉总觉得二人似曾相识,没想到那瘌头和尚一见黛玉便抚掌大笑,又听那瘸腿道士稽首道:“故人相见何曾不识?我们曾说你必得贵婿,今日方得偿心愿。”
说毕,黛玉方明白过来,这二人竟是当年解凤签的大和尚,不由笑道:“原来是二位。小女子不懂,当年我与孟姐姐怎会都抽中凤签,现在方领悟过来。”
“不错。”那瘌头和尚盯着她,似笑非笑:“你本有一场还泪债,偶然与这股人间龙气混合,后又经你手渡了另一位皇帝解脱,因果相抵,可喜可贺。”
黛玉迷惑不解,正还要再问,见这瘸腿道士手一挥,二人化作一缕青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