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是走到她们面前,看了一眼被招娣护在身下的胡女,说道:“招娣,起来吧,她昏过去了。”
招娣立即低头一看,见胡女唇角淌血、脸色苍白如纸的模样,顿时吓得大声呼喊道:“大姐姐,你醒醒啊。”
“她受了伤,要尽快送去医馆。”景如是大略扫视了一下胡女的伤情,见她鼻青脸肿,但下身还未出血,估计是惊吓多于伤痛。
“那现在就送她去吧。”招娣说着就想扶起胡女,奈何自己人小体弱,根本扶不起一个孕妇。
“康之楽,叫你的人帮帮忙。”景如是提出一个最快捷也最稳妥的办法。
康之楽却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态度倨傲。
“楽殿下,求你帮帮忙。”招娣一脸焦急,看得出她很担心这名胡女孕妇。
景如是轻轻将招娣拉到身后,自己上前一步,说道:“你要是帮忙今天你欺负招娣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要是不帮忙——”
她威胁地拖长了尾音。
“笑话,本殿会受你威胁?”康之楽从鼻翼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他现在人多势众,根本不怕景如是这个疯子。
“殿下。”招娣在景如是的身后哀求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知怎么的,康之楽觉得心情烦躁了起来,或许是理亏或许是不想同景如是纠缠,他手一挥,对身边的人命令道:“快点把这胡女抬走,省得污了本殿的眼!”
“遵命。”手下人一听,在景如是警告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抬起胡女往医馆的方向去了。
有康之楽的人在,谅医馆也不敢说不收治胡人。景如是放心地将视线收回,牵起招娣的手,就打算带她回去。
招娣却仰起头,摇头道:“大哥哥,我要跟楽殿下去。”
“他又威胁你了?”景如是眯眼,询问道。
“不是,我要遵守承诺。”招娣见康之楽进了马车,于是快速说道,“大哥哥,回来我再详细向你解释吧。”
说完,她挣脱景如是的手,跟着跑进了马车里。
留下一头雾水的景如是愣在原地,竟不知该不该阻拦。
待马车慢慢驶离后,景如是心想道:罢了,招娣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她会有分寸的。
空空如也的大街上,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果屑,让人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景如是条件反射地拉了拉衣袖,将手给遮住。
这么冷的天,还是去喝点花酒暖暖身子呵。想到这,她会然一笑,足尖运气,飞快地朝着目的地而去。
温暖的车厢内,招娣半跪着替康之楽清扫衣角的灰尘,脸色平静如常,只是眼角还有些微红。
康之楽突然一把推开她,阴狠地撂下警告:“下次你再敢忤逆本殿,看我怎么收拾你。”
招娣没有吭声,自个儿蹲坐在角落的软垫上,一言不发。
“干什么?你还有脾气了不成?”康之楽见她闷不出气的模样更觉火大,对她大吼道。
“你不能这样对我。”隔了半晌,角落里才传来招娣小小的回应。
“你说什么?”康之楽以为自己听错了,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
招娣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他,鼓足勇气说道:“我只是为了弟弟不受欺负才答应帮你做课业的,我不是仆人,你不能命令我。”
诚如景如是所说,招娣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的理解吸收能力极强,所以不过才在景如是身边呆了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懂得何谓“人权”了。
不仅如此,她还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东西极快,在读书上就很能看出来。虽然她只是陪着弟弟旁听课业,但学东西却是全班最快的。她的天赋早就被景如是看了出来,景如是曾几次说要给她请单独的家教,但招娣为了弟弟却宁愿留在国子监内。
在小和成绩突飞猛进(实则多是招娣代笔)的时候,康之楽也注意到了招娣的头脑。几日前他以小和威胁招娣替他做课业,所以今日招娣才会出现在他的马车内。
“你就是仆人,就是奴隶,本殿还不能命令你了?”康之楽瞪着她,讽刺道。
“我不是。”招娣清晰地反驳道,目光如曜石般闪亮。
“你和那胡女都是贱奴!看到刚才别人怎么对她的了吗?要是你不听——”康之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招娣激动得上扬的声音打断了。
“胡女又如何了,难道就该随意被欺凌吗?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无故被人打成那样?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当中就没一个有人性吗!”
看见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康之楽忽然愣住了,他喃喃反问道:“你干嘛这么激动?”
“因为。”招娣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平静下来,盯着华贵的地毯,轻声道,“我娘就是胡人。”
“吱呀。”戌时,招娣轻轻推开侧门,从外走了进来。
然而她刚踏入,便看见景如是正朝她走来。
“大哥哥。”招娣关上门,有些“做贼心虚”地喊道。
“吃饭了吗?”景如是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似在检查康之楽有没有虐待她。
招娣摇摇头,她一见天色晚了,便急冲冲从太子府出来,哪顾得上填饱肚子。
“走吧。”景如是也不多问,带她来到饭厅,那里早就备好了饭菜。
“大哥哥,这是专程为我留的吗?”招娣见只有她们两人,就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