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骂出声,却见青面做了个嘘的手势,江弦心领神会,立马降低音量:“怎么了?”
青面做了个叫他起身的姿势,然后小声道:“外面……”
才说俩字,房门便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裴异!”江弦瞬间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江弦这一觉睡得挺久,从中午直接睡到了黄昏,裴异背对暮色出现在门口,看不清表情,却莫名让江弦有种回到七夕那晚的感觉。
只是这次他没有反手关门,而是径直走到江弦面前,一把将他从床上拽起,语气急切道:“快跟我走!”
“去哪儿呀?出什么事了?”江弦不明所以,随口问了一句,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门。
一出门江弦就看见原本该守在门外的彩秀现在正靠在墙边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
院子里有种不自然的静,一个人影都没有,透着股萧杀感,令人不安。
“我只是把她打昏了。”裴异仿佛听见了他的疑惑:“没死。”
江弦松了口气。
“我们去哪呀?”眼看裴异就要拉着自己走出金桂殿了,江弦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出宫。”裴异说。
说实话,裴异的样子很奇怪,至少江弦看得出他很紧张。
“马上就天黑了怎么突然说要出宫了?也没听说馥川城今天有什么活动呀。”江弦拉他:“你今天很奇怪。”
“你得逃。”裴异的步伐并未因江弦的拉拽而减慢,反而更快了些。
逃?江弦突然想起木棉说五天后就会有人来接应自己逃出东云国的事……
难道裴异已经知道了?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金桂殿,殿门外有匹马,通体黢黑,正是裴异的坐骑。
裴异翻身上马,又把他拉上去,直奔宫门,在出示皇族玉牌之后被开门放行。
“裴异……”江弦在颠簸的马背上叫了他一声,犹豫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嗯。”裴异点头。
“那你父皇……”
“他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他也已经查到了翠红楼那个娼女,恐怕等不到你准备逃走的那天,就会败露。”裴异说:“我已经提前联系了木棉,在城外等你。”
江弦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挺小心,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蠢,因为在宫里一直过得比较自由,因为身边有裴异,所以他从未有过什么危机感,以至于忘了这皇宫一直都是个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里面随便拎一个出来也不会比自己更蠢了。
“裴异……”江弦攥着鬃毛的手指逐渐收紧,他有很多话想对裴异说,也想解释,可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江弦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他让裴异难过,事后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真是世界上最苍白,最无力,最没用的三个字。
裴异没说话,江弦也不敢看他的表情。
耳边只剩下风声和哒哒的马蹄声。
“我一直都在等你把一切亲口告诉我……”就在城门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裴异低沉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可最终,你仍不信我……”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缥缈的叹息:“……就算我是如此爱你。”
第39章异术皇子vs心机质子【二十】
出了城一路向北,到达城外一个树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亮是个半圆,虽不似满月那么亮堂,但也不至于看不清路,朦朦胧胧的,衬的远处的蒿草树枝都像鬼影般张牙舞爪。
裴异勒马,朝着树林深处打了一短一长两声呼哨后,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就从不远处的一棵粗树后闪了出来。
跟着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六个身着夜行衣,腰上挂着武器的人,身后还牵着马,真不知道之前都躲在什么地方的,在这之前江弦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
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七个人,鬼魅般朝他们聚拢而来。
江弦紧张地反手抓住裴异的衣袖,不安地死死盯着那几个黑影。
感觉到他的紧张,裴异轻轻在他抓着自己的手的手背上拍了怕,以示安慰,然后翻身下马,江弦也跟在后面。
脚踩着枯叶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走在最前面的斗篷人在他们面前停下,摘掉帽子,一张白皙娇俏的脸在清淡的月光下显露出来,正是木棉。
木棉单膝跪地,身后跟着的那六个也和她一样,在江弦面前跪下。
“属下木棉参见文王。”木棉说:“吾等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保护文王殿下平安归国。”
“去吧。”裴异说着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江弦反手拉住他的衣袖,回头看他,月光如水,柔和了裴异原本凌厉的面部轮廓,映在他的眼底,波光粼粼,江弦能从中看见他深深的不舍。
是的,不舍,只有不舍。
江弦觉得,就算这次自己没有打算利用他,可结果也和之前小说里差不了多少,如果自己是裴异,那现在肯定会觉得愤怒,会觉得失望,会觉得难过,会有许许多多的感情糅杂在一起,而不是单纯的不舍。
他突然就觉得心疼了,还有种被捏住脖子,喘不上气的感觉,闷闷的。
“一起走。”江弦拉着他,重复到:“你和我一起走。”
裴异没动,也没说话。
江弦知道他在顾忌,走了就是叛国,活着遭人唾骂,死后遗臭